一、冒险藏经
经题我们已经向诸位报告过了,现在介绍这一本经翻译过来的因缘。
根据原书上面的记载,“唐天竺沙门般剌密谛译”,我们知道这本经翻译过来的时候,是唐代武则天这个时代。
所谓天竺,就是现在的印度。在历史上,汉代称呼印度为“身毒”,两个字用得非常妙,身体的身,有毒的毒,是梵音。
后来到了唐代再纠正过来,称为“天竺”,天竺也是梵音,现在确定为“印度”,将来的时代还会不会变,就不知道。
“沙门”是佛学的名称,是现在的读音,古代称“娑门”,要是用闽南语、广东语、客家话的发音,就差不多接近当时的唐音。
在印度的文化里头,凡是出家修道的人,不管是那一个宗教,都统称为“沙门”。
但这是一位佛教的出家人,他的名字是用音译的方式,翻作“般剌密谛”,中文的意义叫“极量”,到了极点,就是说他修道的功夫,已经证到了最高的境界。
本来佛教的出家人,应该称为比丘,不过沿习了当时的习惯,还是叫“沙门”。
他当时把这个经典带到中国来的时候,和达摩祖师的感想差不多一样,都是觉得自己国家的文化快要衰落了,而观察到东方的中国有大乘气象。
达摩祖师当时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心情,就是想找一个文化根基比较深厚的民族,来弘扬和延续佛陀这一个教义。
他当时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印度的法令,不准佛教的文化向外流传,尤其是《楞严经》,属于密教里秘密的修证的法门,是禁止流传出国。
所以第一次,他想通过航海的方式,带这一部经过来中国,拿我们现在的观念说,在他本国海关就把他挡回去了,尤其不准带这一部经出来。
那么他这个出家人,和任何一个宗教家都一样,不止是佛教,这些人传道的精神,比一般人在传扬文化教育时的热情,都要坚固。
因此,他第二次就把这部《楞严经》的原文,用很小的梵文缩写在绢布上,又将自己两个膀子的皮肉割开,把这个绢布放到肉里头,再把皮肉缝好,等到创口长好了再出国,就不怕出关被查到,这当然很痛苦。
后来通过海路,顺利到了广州上岸,又把这个皮肉重新割开,把这部经典拿出来,是这样一个因缘。
根据我们历史上的记载,等到他这部经翻译完了,这时印度那边的人也刚好追踪过来,又把他给抓回去,可是经典已经翻译完成了。
所以,我们看到这些前人为了文化,尤其是宗教徒、尤其是出家人,为了文化的传布,慈悲的心念,所谓以坚忍思想救济一切人,佛学称为度众生,这种精神是很了不起的!
二、清河房融
“乌苌国沙门弥伽释迦译语。”
弥伽释迦,也是印度过来传教的一位法师,来自于印度的乌苌国,是当时中印度边境的一个国家,也是出家人。
当时,就是这一位法师在帮忙翻译成汉语,因为他来中国早一点,懂得中国的文字,就由他翻译成汉语以后,所谓“清河房融”这个笔受,再用精美简练的文言文写下来。
在唐代有句名言:“山西出将,山东出相”,清河就在山东,尤其唐代开国的那位宰相房玄龄,唐太宗得力的助手,就是清河人。
清河房家这一族,当时是个大族,就是世家,同唐代的皇帝李家一样的,血统都有外族的混血。
房融本身并没有当宰相,他那时的官职,最多相当于现在行政院的委员,兼一位部长。
不过他的官职是中书门下,就是兼任皇帝武则天的秘书,又兼总务。
外加一个“同平章事”,有时候还要参与行政工作,就是重要的行政会议,他也是要参与的,就是这么一个官职。
他本身并不懂梵文,所谓“笔受”,最后确定下来的文章,才是他写的。
语意是般剌密谛和弥伽释迦,他们这两位翻译的,实际上还不只两位,在唐代的译经工程,都是集中了很多的人才,彼此商量、讨论,而这位房融先生,他是主笔。
等于我们这一代的翻译家,西洋翻译过来变成中文,像辜鸿铭本身懂外文,另一位林琴南就不懂外文,可是同样也翻译了很多西洋人的诗、西洋文化的书,我们小的时候最喜欢看他翻译的《茶花女》。
他的文笔非常好,是过去中国那种旧的文笔、半新不旧的,就是“鸳鸯蝴蝶派”这种文笔,那个时候这种写作方式非常有名,足足影响了一个时代,我们老一辈子的,大概在我这个年龄的人,差不多都受到这种文学笔调的影响。
林琴南的翻译,是让懂外文的人,先来讲给他听,然后,他抓住重点来写,这个在翻译里头属于“意译”,因为是“意译”,所以翻译文字时就不那么讲究忠实了,不是一句盯着一句的。
三、如是我闻
关于本经翻译的这个经过,本来想简单明了把它带过去了,然后将前面这一段,用佛经的惯例来说清楚,就是一本完整的经会包含时间、地点、参与的人。
第一,讲时间,释迦牟尼佛在什么时间说的;第二,讲地点;第三,讲当时参与的人,等于我们现在的会议记录,当然没有像现在一样签了名,但是有哪些人,至少有记载,这是佛经翻译的一个惯例。
我们现在叫佛经,实际上是佛在世的时候,他们师生之间的对话录、讨论记录;也就是弟子们提出问题来问他,佛当时所作出的解答,都记录下来流传,就称为经典——佛经。
尤其是中国所翻译的,不管哪一种佛经,前面都会加上四个字:“如是我闻”,大家习惯了,一看到这四个字,就晓得这是佛经。
佛经的记录,是在佛过世以后,那些有所成就的弟子们结集起来,所谓“结”,就是大家集中开会,回忆过去佛在生时,他答复问题时所讲的话,再把它完整记录下来,这个叫做结集,古印度就曾经有过三次这样的结集。
所以第一次结集是在佛过世以后,马上就集会了,由佛有名的五百弟子,都是有成就的大阿罗汉来结集,因为佛刚过世,要把他平常所讲的教法,尽快集中记录起来。
那么这些弟子里头,跟着佛最多年、关系最亲的是阿难,他是佛的堂兄弟,也跟着他出家了。
在佛的弟子里头,他“多闻第一”,记忆力特别好,佛每一次讲的话,他都能一言不差地记得。
在我们中国,也有这样一种人,天生有这个头脑,就是四个字“博闻强记”。
据说这种人读书能一目十行,眼睛看下来能够快读,往往一篇我们看了大半天,他一下一页就已经看完了,还能默记不忘,因此读书就多,记忆又特强。
像阿难这个人,以咱们中国文化来讲,他的天才就是博闻强记,在佛教的记载里就称他“多闻第一”,博闻强记,记忆力特强。
所以第一次结集的时候,要把佛说过的话记录下来变成佛经,这个时候,大会主席是佛的大弟子大迦叶,是佛的得法弟子。
可是,大迦叶等等,这五百罗汉修持的功夫和见地都有,一个人学佛,见地是学问思想的见解,智慧的成就,功夫是修证的成就、修持的成就,两者缺一而不可。
可是有一项本事却没有——佛在哪里说过的话,不能完全记忆,都只能是零星地记住一些,这时,就必须要找一个博闻强记的人,那么就要找阿难来。
阿难自己这个时候,因为学问好了,修道就困难了,博闻强记,在世间法来说是个好事情,在修道上就是个大障碍,叫做“所知障”。
我们之所以不能成道,有两种原因:一种是烦恼障,心里的思想、杂念、情绪太混乱,不能证道;一种是所知障,学问越好、知识越多,对于成道越是困难。
所以以学佛来讲,知识越高,烦恼越多;学问越好,证道越难;又有学问,又能证道,那就真的很难得了!非常非常难得!
而阿难本身的障碍就是这个多闻,知识掌握越多,就是不能成道。
所以当时的主席就把会场关闭,不准他进来,这是对阿难的教育法,这个故事在经典上、在禅宗里头最喜欢讲他的。
阿难就在外面难过地哭,他说必须要我进来才能集结,主席迦叶尊者说,你不行,你没有资格进入会场,因为你没有得道,他说我们等你,除非你得道了自己进来。
所以阿难这个时候一发狠,当然赶快盘腿打坐啦,拚命用功,不到七天,他证道了,又来敲门,敲会场的门,他说我有资格进来了。
主席迦叶尊者说:既然你悟了,就不需要开门,你就用神通进来吧,阿难就进去了,因此就正式上台,开始讲述佛所说过的话。
所有的佛经记录都是「如是我闻」,因为流传下来的佛经,都是阿难靠记忆背诵出来,然后再由五百罗汉当场来给他作证明,说佛当时确实是这样讲的。
后来“如是我闻”这四个字,就变成了佛教的文学,每一本经典都是以这四个字来开始,就是说明这是后世追记释迦牟尼佛、和他的弟子们所说的话,也是说明自己“言有所据”,所讲的都是有所根据的。
了解了这个历史故事后,想到我平时经常讲一个笑话,也不是笑话,是个很大的感想:
第一等人、学问最好的人、有道之士绝不写文章,像释迦牟尼佛,学问那么好、道那么高,一辈子自己没有写过一个文章,所有的经典都是弟子们的记录。
后来看到耶稣也不错,也没有写过一个字。
最可怜的就是孔子,我们这位万古大师,真正是我们的老师,只有他要自己写文章,你看他的弟子们都没有写过书,都靠老师捧出弟子来。
释迦牟尼佛是靠弟子捧出来的,弟子的文章都好,孔子的命就没有佛好,文章靠自己写的,而且弟子们出名,还是靠老师捧出来的。
但中间比较差一点是老子,一边讲不要写,一边还写了五千言。
所以,第一流人不写文章,差一点的人才拼命写文章。
孔子写到子路啊、颜回啊,后世才知道;颜回、子路,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写过,都是靠老师把他捧出来。
释迦牟尼佛则不然了,一个字都没有动过手,都是弟子们写的。
诸位读书的知识分子,会写文章的人,记得要多找几个好弟子,免得自己写,所以佛的这一点,很值得效法。
四、历史文化
第二个,讲时间,【一时】,所有的佛经都是这两个字,这是个大问题,后世的研究发现,几千年以来,咱们印度这个兄弟之邦在过去,对于自己的历史,自己不太重视。
印度过去没有记过史,不像中国,中国在全世界的民族里头,从上古以来,最注意的就是历史,尤其周秦以前,就已经开始注重历史。
到了我们的万世老师、大家所共有的大老师孔子,著《春秋》以后,历代的文人学者都成了历史学家。
所以我经常给青年同学们说,给西方一般研究中国文化史,或者中国哲学史的朋友们说,中国哲学史、中国文化史非常难研究,为什么呢?
中国过去的史学家,不是现在哟!不是十九世纪以后、十七世纪以后,什么都是专家,专家就叫做博士,博士是专家的代号。
过去不是哦!过去都是真正的通才,过去每一位史学家都是哲学家,也都是文学家,也都是大政治家。
所以文哲不分——文学同哲学不分家;文史不分——文学好的,史学一定很高明;文政也不分,虽然不从政,但都有伟大崇高的政治的理想。
所以,要研究中国的哲学,单从哲学去看哲学,那可以说边都没有摸到!
认为诸子百家就是哲学,诸子百家以外没有哲学——全错了!
中国历史上充满了哲学,而且要在中国文学里头找哲学。
文学的代表作:汉文(汉代是文章)、唐诗、宋词、元曲、明朝的小说、清朝的对子(对联)。这个里头多少的哲学,尤其是人生的哲学观点,都含蓄在内。
所以自己不懂中国的旧的文学、不懂史学,没有办法谈哲学,也没有办法谈整个的文化。
换句话说,讲到文化,必须要通史学,不要认为在中学、大学里头,念了一点历史就懂得历史,那影子都没有!
中国历史,譬如说继孔子以后的司马迁,写一部《史记》,他历史的精神并不在传记上面哦!
司马迁写的《史记》,真正代表中国文化的不是《项羽本纪》、《刘邦本纪》、什么萧何的世家、韩信的列传,这些都只是传记而已!
他把真正的中国文化,都集中在史记里头的“八书”,就是有八篇大文章:
《天官书》,中国的天文,从黄帝以来到了汉代这个演变;《平准书》,是中国的经济学、财政学;《河渠书》,中国的地理环境与水利的关系,同整个的国家的大政;《礼书》,这是中国文化,等等……
我们平常在念《史记》时,仅仅只是将刘邦(汉高祖)怎么样打天下这些一读,就说“哦,我懂了历史了。”这哪里懂得历史啊?影子都没有,还是不懂中国历史。
从司马迁的《史记》以后,历代的历史,所谓二十五史,对于司马迁著写八书的精神,都保持了,都继承了下来。
所以,以后在读《唐史》或者《宋史》的时候,你就要懂得看它整个的文化演变。所谓一个文化,并不是故宫博物院那几张画,更不是上台唱两首歌、跳个舞的,是包括了这么多的内涵。
所以我们讲到历史文化,能够把司马迁的“八书”,真正完全了解通达的,不晓得有几人?这在当今的文化里头,是个严重的问题。
那么为什么我要讲这种话?是希望在座青年的同学你们都要努力,要晓得文化的根在哪里,算不定那天我们要是走了,就再见啦!再见就是带走啦!
从现在起,要读好历史,就要从司马迁的“八书”开始注意了,这才慢慢懂得自己的文化,不是说唐宋元明清我都懂了,就懂中国历史,这是连影子都没有!
五、玄奘西游
为什么要讲到中国文化离不开历史这个话呢?我们是在替印度这个兄弟之邦、这个民族感到遗憾!
因为他们本身不注重历史,一直到十七世纪以后,英国人成立了东印度公司,换句话,西方人侵略了印度、骗了中国,在这个以后,西方人才注重建立印度史,靠的是西方人。
可是西方人的研究,建立起来所谓的印度史,在我认为大部分还是靠不住,因为保留在咱们佛教《大藏经》的好几种经典里头,有关印度历史的资料,西方人有意不采用。
欧美的学者、日本的学者有意的、故意的不采用,把它撇开了。其实不采用对中国文化没有关系,对于印度的文化、印度历史是个损失。
我们举一部书来讲,唐代的玄奘法师在印度留学二十年,他走遍了五印(所谓五印:南印度、北印度、东印度、西印度、中印度,言语文字都不同),走遍了那么多国家,每一个国家、每一个风俗典故,他都写下来,回国后就出了一部书,当然先送给皇帝了,唐太宗也在全国颁布了,叫《大唐西域记》。
再加上玄奘法师自己留学,这个艰苦的二十年当中,所经过的道路,还不是现在新疆这一带的丝绸之路,这条丝路还是很好走的,但玄奘法师当时走的,并不是那么好的一条丝路哦!
他走的路很辛苦,要经过大戈壁、沙漠,经过天山南北,从北印度过去,这一路走得很痛苦哦!去的时候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五六个人,在路上都死了,可谓是九死一生。
后来他讲自己求学的经过,就是我们平时最喜欢讲的唐僧取经,还有一本书叫《慈恩传》,因为唐太宗后来给他修一个庙子,就是翻译院,叫慈恩寺,这才是玄奘法师取经真正的历史传记。
并不是小说《西游记》上面的,那个靠不住,那是明朝人写的小说,借玄奘法师到印度取经的这个故事,另编了一部小说,那是另外一件事。
所以像这一些数据,还不只这两种,西方人在十七世纪以后,研究印度历史,都没有采用它,到现在还是如此。
所以我替他们感到遗憾,也向印度的朋友们建议,想要真正去研究自己的历史,大部分好数据,都保留在中文的《大藏经》里头。
因为印度真正的佛教,到我们宋朝以后已经没有了,阿拉伯回教一侵入印度以后,已经断了、没有了。
到了宋朝以后,能够真正完整的保留佛教、保留印度文化,就只有我们这里的《大藏经》。
可是现在世界上流行的学术潮流,我们这个《大藏经》他们不理,不理是有意的,这是很明显。
这些在世界的文化观念里头,是个大问题!我只能讲到这里,你们青年同学们自己好好地去研究。
六、五教同源
现在回转来讲,印度的朋友们,第一,对于古代历史观念很缺乏,不大管;也可以说胸襟很广大,无所谓,过去的事就过去,未来还没有来,空的嘛,何必管它呢!这是第一。
第二,印度人过去的文化,对于数字马马虎虎,对于数字讲到多的时候,“十万八千”、“八万四千”,数过没有?没有数过。
我说等于杭州人讲话:那个地方人多得很!多少啊?“木老老!木老老!”,这个“木老老”不晓得是多少了!
呵,印度人讲话统统都是“木老老”,都是“十万八千、八万四千”这样说,所以你看佛经上,经常会看到这些数字:“哎哟,听众有十万八千哪!”。甚至再扩大,是无量无边,那就根本不用谈了!
这是我们在佛经文化里头,所看到的印度文化当时实际情形,如果讲到印度文化里的哲学观点,那就非常高明了,那就要以另一个立场来看。
拿哲学观点来看,世界上所有的哲学观点、包括我们的文化,对不起,在形而上道,我始终说没有办法逃过释迦牟尼佛!
至少在我很浅薄的知识范围内,我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宗教哲学,我也都去摸过,真正要谈形而上道,逃不过释迦牟尼佛的手心,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至于人文文化,对不起,没有办法可以跳过我们的万世师表孔子的范围。
至于拨乱反正之道,也对不起,没有办法,谁也比不上道家老庄之道,拨乱反正之学,那是谁也没有办法超越的。
所以在我们唐宋以后,中国文化儒释道这三家,各有他的长处。
因此,我常告诉青年同学们,我们这三位老师,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可以把所有的教主都请来,排排坐,吃果果,我说我也不反对。
不过你要搞清楚哦!我们过去这三位老师,其中有一位是请来的,就是归化中国的释迦牟尼佛,讲形而上道,他是最高明。
至于人文之学,所谓治平之学,治国齐家平天下,没有办法跟孔子和孟子两个比;拨乱反正、救世济危难之道,就没有办法逃过道家、老庄之道。
这三位都是我们的老师、根本教授,现在又聘了两位外国来的耶稣、默罕默德做客座教授,你们可以再给他立个教——据说纽约已经有了,中国人搞的“五教同源”,还有教堂。我说,这就是中国人!
所以,后来有一位哈佛大学的社会学教授对我说:你们中国很奇怪啊!
我说这就是中国文化啊!中国文化从不排外啊!只要你是好人,就请上座,泡好茶;只要他不做坏事,无论你谁来当教主都可以,都不错!这也是中国文化的道理。
为什么要讲到这里?就是说,如果讲到形而上道这个哲学的道理,释迦牟尼佛是世界上最高明的。
七、时间观念
所以佛经只有“一时”。“一时”是什么时间?没有时间,这个宇宙本来就没有时间。所谓过去、现在、未来,是人为的规定;昨天、今天、明天都是人为设定的。
而且我们认为,时间的长短,不仅在一切众生的认知感受里,都是不一样的,像人在痛苦之中,一分一秒犹如万年;在欢乐的时光,一天不过一刹那过了。
而且在每一个地区,每一个时间都没有标准的,所以科学家爱因斯坦,也知道时空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时空是人为假设的,我们这里的一月,月球里头就是一天;我们这里一年,太阳里头就是一天。
根据佛经的三千世界,我们这个太阳系统里的一年,在另一个恒星的系统里头就是一天。
这一些道理,将来我们在本经的讲解上,后面就会提到这个数据,到时再慢慢地讨论。
这个宇宙的时间,地区不同、时间不同,没有真正的时间。
要是拿宇宙的生命来看人类文化史,几千万年也不过一刹那之间,没有时间。
过去的也是现在,因为过去的历史,只要我们现在想起来,才懂了过去。
未来,未来还没有来,因为我们现在的心念想起来,才假定有一个未来。
所以站在佛学的哲学来讲,宇宙万年就是一时,没有第二时。
佛经这是从哲学的观点来看,不管那个时间,都是只有这个时间。
如果拿白话文学来看,“如是我闻”就是:我当时听到佛这样说。什么时间呢?就是那个时候。
等于小孩子说故事的时候,“你晓得从前啊,有一次啊……”
至于“从前”是什么时候?就没必要去考据了,因为这一考据就没有了!
这就是“一时”的道理,是佛经的文学,几乎每一本经上,都是这样写的。
现在我们已经把正、反两面的观点,都告诉给诸位青年同学,以后研究佛经时,可不要看到“一时”,就用我们现在的历史观点来看,就说他没有根据,你要是拿哲学的观点来讲,这才是最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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