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着相恋三年的男朋友回他老家,我在他叔叔家发现一个女人,竟然和我失踪两年的闺蜜长得很像……
1.
腊月十五。
坐了飞机倒火车,再转汽车,又坐三轮车。
最后,徒步走了近十公里。
我与许简安终于站在了他家门前。
我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打量他家的房子。
倒也没有想像中的破旧,就是平常的北方四合院设计,看着有些年头了。
想起刚才经过的村里稀稀落落的住房,他家这房子算是不错了。
“走,进屋去。”许简安牵起我的一只手,往屋里走,边走边喊道:“妈,我回来了。看我带谁来了!”
随着许简安的话落,从屋里冲出一个人,几大步跑至我们跟前:“哎呀,安子回来了。可回来了,妈一直盼着呢。”
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五官与许简安有几分相似,脸上因常年劳作被晒得黝黑。
想来是许简安的妈妈了。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扬起笑脸:“阿姨好,我是章婉,简安的女朋友。”
许妈妈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转眼,许妈妈就笑着对我道:“是婉婉呀,安子常与我提起你。哎,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屋进屋。”
说着,还热情地帮我拿行礼。
我轻吁一口气,想来刚刚的感觉应该是太累了才起的错觉。
进了许家院子。
院子的屋檐下坐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里正绣着鞋垫子,见我们进来,头也没抬。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许简安,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许简安没有看我,甚至也没有看那姑娘一眼,只顾着和他妈妈说话。
我暗暗叹了口气,跟着他们进了屋。
临进屋前,我又侧头看了那姑娘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我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冷颤。
那是怎样一双眼?冷漠而寡淡,完全不似人类。
“婉婉,快进来喝口水。这一路渴了吧?”还不待我细想,许简安的喊声从屋内传出来。
我赶紧疾走几步进了屋。
扫了一眼屋里的家具摆设,我怔了怔。竟然全是实木,而且以我的见识,还是市面上价值不菲的那种。
许简安的家境并不好,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
他常与我说他妈妈拉扯他长大的辛苦,以及村子里的贫穷与落后。
可如今看这摆设,绝对不像是穷人家的样子。
我唇角微扬,他这是故意在我面前卖惨吧?真是傻得可以。
稍坐了会儿,许妈妈就起身去做饭。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也站起了身。
许简安笑着拍拍我的手:“你歇会儿,这一路来肯定累了。我去帮我妈做饭。一会儿就好。”
他如此的体贴,让我觉得很受用。
我笑着点头。
我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坐了会儿,总觉得不自在。
想了想,我出了屋子走到那姑娘身边,蹲下,笑着道:“你好呀。”
那姑娘瞟了我一眼,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绣她的鞋垫子。
我有点尴尬。
又抬眼仔细地打量她。
很瘦很弱的样子,相貌清秀,一身衣服不大合身,竟然还打着补丁。
我想起许简安整整洁洁的模样,还有他们家那些价值不菲的实木家具,心里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2.
“婉婉,你们聊什么呢?”许简安笑着走上前来问我。
我尴尬地笑笑:“我想和她打招呼来着,但是她不理我。”
许简安瞥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冷冷淡淡地道:“不用理她,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我怔了怔,有些同情地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闻言抬头瞟了我们一眼,眼里的讥诮之意一闪而过,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我下意识地去看许简安,许简安却似是没有看见小姑娘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要往屋里去。
我顿了顿,忍不住轻声问:“简安,她是谁呀?”
许简安犹疑了片刻,不耐烦地道:“她是我妹妹,自小就脑子有点问题,你不用理会她。走吧,咱们进去。妈不让我帮忙,让我陪着你。”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女孩竟然是他妹妹?前面他们漠视的态度,我还以为是个邻居或者什么关系不太好的人。
看许简安的态度,我心里的疑惑越放越大。
在我的心里,许简安一直是那种温和又有耐心,开朗又爱笑的阳光型男人。哪哪都对我胃口的那种。
可如今,他对胞妹的态度,让我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一转头,许简安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好了,别想了。我与你慢慢说。”
我点了点头。
许简安叹了口气:“圆圆,嗯,就是我妹妹的名字,她小时候其实是个正常的孩子。
后来突然生了重病,烧坏了脑子,喉咙也坏了。好了之后就很不正常,闹的很厉害,一个不留神就跑了或者打人。
我要上学,我妈一个人都看不住她。没办法,只能把她锁在屋里或是绑起来。
再后来,她慢慢地恢复了一点,不闹了,但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
许简安说得情真意切。
我也深深地叹息一声。
看来倒是我错怪许简安了,他 与他妈妈也不容易。就是圆圆,也实在是可怜了些。
吃饭时候,许妈妈没让圆圆上桌。说是她吃相不太好,怕扫了大家的兴。
我有心说点什么,可想着自己也是做客的,就住了嘴。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别的什么,我觉得没什么胃口,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许妈妈大声喊圆圆去洗碗。
毕竟第一次到他们家,我并不想抢着做家务,是以没有吭声。
许妈妈则拉着许简安坐到一旁问东问西。
我坐了几分钟,看着圆圆忙进忙出的身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起身跟着进了厨房。
3.
厨房里,圆圆正挽起袖子洗碗。
我轻声问:“要我帮忙吗?”
圆圆似是受了惊,手中的碗跌落到水池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她神情慌乱地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见我走上前,甚至后退了两退。
我的目光蓦地就落到她的手臂上,衣袖挽起,手臂上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红痕显露。
我的眸光沉了沉,正要再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询问。
“婉婉,做什么呢?”许简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身体僵了僵。
面前的圆圆极快地看了我一眼,倏地冲我轻轻摇了摇头,又飞快地将自己的衣袖打落下来,遮住那些红痕,低垂了头继续洗碗。
我的眼神闪了闪,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回头冲许简安一笑:“我见圆圆一个人洗碗,就想问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可能被我吓到了。”
圆圆适时地瑟缩了下身子,将背佝偻起来,抬眼怯生生地看许简安。
许简安皱了皱眉:“不用你,这些活她一个人能干。再说,人活着,总是得做些事才是。”
说完这话,许简安拽住我的手,用力地将我拉出了厨房。
我回头看了圆圆一眼,她眼底的恐慌一览无余。
我垂了眼眸,心里不安起来。
整晚整晚的噩梦,让我睡得极其不安稳,以至于第二日就起晚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往正屋走去。
“那边联系好了吗?”
“嗯,春节后就带过去。”
“那就好。你小心些,看紧了。”
我推门的手就顿了顿。
心里的疑惑与不安又深了几分。
我下意识地叫了许简安一声。
屋内静了一瞬,随即是许妈妈低声不耐烦的咒骂:“作死哟,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许简安紧绷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压下心里涌动的不安,揉着眼睛软声撒娇:“刚来,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就叫你了。”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许简安的脸色变了变。
我疑惑地看他:“没有啊,听到你和阿姨的声音,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哎,简安,你教我说你们这儿的方言呗。不然你们说话我老听不懂。”
许简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拉着我进屋:“好,以后慢慢学。昨晚上睡得好不好?”
一进屋,许妈妈也热情地迎了上来:“婉婉,饿了吧?阿姨去热饭,一会儿就能吃了。我和简安都等着你呢。”
我看着许妈妈,都怀疑自己先前听到的那句咒骂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许简安一直陪着我,我让他去帮许妈妈干活儿,他就刮着我的鼻子笑道:“我妈可说了,你这么远跟我回来,可不能慢待了你。”
没办法,我只能拉着许简安出门散步。
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呼呼的北风直往脖子里灌。
许简安无奈地给我紧了紧围巾:“今年没怎么下雪,干冷干冷的。我们走一会儿就回去。”
我点头:“好。我就是整日呆在屋子里太难受了。”
走了一小段,迎面看见一个老奶奶背着个大背篓,佝偻着身子,拄着根棍子艰难地往前走,手里还提着些什么。
没走几步,手里的东西突然掉在地上,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我忙快走几步,上前去帮忙捡。
又转头唤许简安:“简安,咱们帮奶奶把东西送回去吧?”
许简安身形顿了顿,皱着眉上前喊人:“吴奶奶,怎么背这么多的东西?我帮你背吧。”
说罢,伸手去接奶奶背上的东西。
吴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哦,是许家小子啊。”
她倒也没客气,直接将东西给了许简安。
我将苹果一一的捡起放回袋子,笑着对她道:“吴奶奶,我们送你回去。我给你拎着。”
吴奶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嘟囔着:“白瞎了个这么好看的姑娘。”
我眼皮跳了跳,佯装不懂地去看许简安:“简安,奶奶说什么呢?”
许简安眼神沉了沉,嘴角扯出一个笑:“吴奶奶夸你好看。”
我嗔了他一眼,笑着不说话。
吴奶奶家挺近,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低矮又破旧的砖瓦房。
吴奶奶让许简安将东西放到东边的屋子,又拉着我的手嘴里嘀咕着感谢的话进了厨房。
厨房阴暗,一瞬间有一股凉意从脚心升起。
我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吴奶奶拉着我坐在凳子上,靠近了我,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姑娘,快走,快逃。”
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我彻底地愣住,从心底升起的凉意让我冷得有些打颤。
我反应过来,正要追问几句。
吴奶奶却已经转身从暖水瓶里倒水,边倒水边用方言嘀咕:“这女娃子心善,我老婆子没什么好的,总得给人家喝口热水。”
这时,许简安一掀门帘走了进来。
我掐着自己的掌心,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奶奶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懂。”
许简安似是舒了口气:"没事,奶奶夸你心善。咱们回去吧。"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拽住许简安的衣摆。
许简安与吴奶奶说了声,拉着我的手往回走:“手怎么这么冰?”
“我好冷,我从来没这么冷过。”我吸着鼻子说。
许简安就笑了:“说了不要出来,你不听。这下知道了吧。”
我扁扁嘴:“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回去窝在坑上刷手机。这天气实在太冷了些,都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
“你是一时不习惯,以往习惯了就好了。像我妈……”
“嗯?”我侧头看许简安。
许简安却没有接着说,只是笑笑:“走,快点回去。”
我的手被许简安拉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一颗心更是比这北风中的天还冷。
4.
窝在坑上,我才噼里啪啦地发出去一条信息,许简安就凑过来问:“给谁发信息呢?”
我眼疾手快地赶忙将聊天记录删了,道:“找人玩游戏呢,这也太无聊了些。”
许简安笑笑:“我陪你。”
我感动地扑上去:“还是你男朋友你最好。”
许简安推开我:“好了,坐好,没个正形。”
我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一脸无奈。
玩了一上午的游戏,中午接着吃饭,吃完了接着窝。
我觉得我窝不住了。
我摇着许简安的胳膊:“简安,我们去超市逛逛吧?”
“镇上太远了,一来一回得四五个小时,这时候去今天都回不来。”许简安摇头。
我的心沉了沉,眼珠一转,又道:“那去村里的小卖部?我就买点儿吃的。我都两天没吃零食了,呜呜……我想吃零食。”
最后,撒娇加卖乖,我终于说动了许简安,与他一起去了村里的小卖部。
说是小卖部,倒也不是很小。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个小型的超市了,里面什么都有。
我咂舌:“简安,你们这儿这么偏,有人买吗?”
许简安无奈地笑笑:“我们村子还算好,再往里还有好几个村子,那里边没有地方买东西,就会有人过来这里买。”
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都21世纪了,还有这么偏的地方?”
“所以说你是大小姐呀,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许简安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有点儿冷。
我无端打了个冷颤,忙把注意力拉回到零食上。
最后,我买了两大包零食,又买了提牛奶,还买了件毛衣。
许简安皱眉:“你买毛衣做什么?又不是没带衣服。”
“给圆圆的,小女孩嘛,总归得打扮漂亮些。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我笑着解释。
许简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最后又被他压了下去:“行吧,不过你别与她走得太近。我怕你被她吓到。”
我垂了眼眸:“好。”
到了家,当我把衣服和零食拿给圆圆的时候,她的眼里似乎闪过泪光,转瞬即逝。
定晴看去,只有麻木与冷淡。
我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圆圆开始没有接,在许简安的示意下,才颤着手接了过来,后退几步,又将衣服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又去绣她的鞋垫子去了。
我尴尬极了,望着许简安,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许简安看了我一眼,厉声吼圆圆:“东西赶紧拿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圆圆身子颤了颤,极小心地看了我们一眼,才垂头拿着东西跑了。
许简安看着圆圆的背影,冷淡地道:“好了,婉婉,不要在意,她就是这样一个神经病。”
我的心里,突然就涌出无限的悲伤来。
到了晚饭时间,许简安帮他妈在院子里收拾家中的大物件。
圆圆在厨房做饭。
我闲来无事,就转去了厨房。
哪知我才进了厨房,圆圆就发疯似地来推我,将我往处赶,口中还呜咽地说着什么。推搡间,一个类似纸条一样的东西塞进了我手心。
我一惊,来不及看,忙将它塞进了衣服暗袋。
许简安和他妈几乎是第一时间跑了进来。
一进厨房,许简安没问缘由,就开始对圆圆拳脚相加。
圆圆恐慌极了,蜷缩成一团,躲去了角落。
许简安却没有停下来,追到角落又蹋了她几脚,这才罢手。
我几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连阻止都忘记了。
打完了人,许简安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问我:“可是被吓到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轻轻点了点头,白着脸对他说:“我……我想睡会儿。”
许简安倒没有为难我,温柔地牵着我去了卧室。
“睡吧,别怕,我守着你。”许简安帮我掖了掖被角。
我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我感觉到许简安的眼神定定地落到我的脸上。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许简安终于走了出去,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缓缓地动了动僵硬到发麻的手脚,又不安地环顾了室内一圈,见门真的带上,这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我快速地从一旁的大衣暗袋里掏出刚才的小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快逃,危险。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快速地将小纸条撕碎,又放回衣服的暗袋,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头像,快速地发了条信息,又发出了一个定位。
然后迅速地删除了聊天记录,将大衣和手机放回原处,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5.
一夜未眠。
还好许简安从来不与我一起睡。
不然以我的状态准得露馅。
恋爱三年,许简安从来不碰我。我一直当他这一行为是正人君子,此时,却不得不多想了。
许简安看到我的两只熊猫眼,唇角扬笑地问:“怎么?没睡好?”
我低着头,有气无力地答:“嗯,昨天可能惊到了。一夜做噩梦。”
“要不,我再去打圆圆一顿为你出气?”许简安脸上的笑很是玩味。
我曈孔缩了缩:“不用不用,怕是我昨天突然进去吓到她了,她才会……她还好吧?”
“没事,她比你好。她就是欠揍。”许简安说得漫不经心。
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我从来没有见过许简安的这副样子。
可是从回他老家,这短短两天,却似乎一下子将他先前的人设全部颠覆。
不待我细想,许简安就搂着我的肩道:“走,吃饭去。吃了饭带你去我叔叔家,回来了还没去过呢。”
我迟疑地应声:“好。”
“等下打扮一下,晚点还会有客人来。我得好好给人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许简安冲我笑了笑。
我扫了他一眼,垂下眼眸。他的笑无由来地让我心惊肉跳。
许简安的叔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口黄牙以及他盯着我看的眼神让我极其不适。
许简安却似没有感觉似的,拉着我进了屋。
许叔叔冲着厨房大叫了一声,大概意思是让人倒水拿吃的。
下一刻,进来的女人却让我血液凝固。
女人穿一身粗布旧衣,头发凌乱,脸庞黝黑,端着东西垂眼走了进来。
一双手干燥又粗糙。
我几乎要崩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想要尖叫出声。
“怎么了?”许简安碰了碰我,脸上的表情警惕。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故作好奇地指着女人问:“简安,这是?”
女人随着我的话语迅速地抬头,脸上麻木地表情有片刻龟裂,随后又死死地低下头。
“这是我婶婶,怎么?”许简安也许是发现了不对,神情更严肃了些。
我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笑了笑:“没什么,就觉得婶婶挺年轻挺漂亮的。”
闻言,许简安轻吁了一口气:“那是我小叔有本事。”
说罢,还似笑非笑地盯着女人看。
那个女人却似没有听到似的,头也不抬,放下东西就极快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我捂着肚子扯了扯许简安的衣袖:“简安,我们回去吧。”
许简安的眉峰蹙起:“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好了在我叔家吃午饭的吗?”
我凑到他耳边说:“我大姨妈来了,没带卫生棉。”
许简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小叔在一旁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许简安冲他小叔摆了摆手。
我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许简安深吸一口气,道:“你去找婶婶借一片吧,毕竟这么远过来。”
许简安家与他小叔家隔了二三里路。
我犹豫地道:“我与她不熟,哪好开口借这个?而且我又不会说你们这的方言。要不,你去帮我借?”
许简安摇手:“我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问她借这个?我带你去,你与她说。她能听懂你说话的。”
我的手紧紧捏起,指甲掐进掌心都没有感觉到痛。
许简安带着我往外走,他小叔忙喊人:“安子去哪呢?”
许简安回道:“带她去厕所。”
他小叔哈哈大笑:“女人上个厕所你跟着做什么?让她带着去。”
许简安犹豫了一瞬:“可是……”
“怕什么?跑不了。大门口有狗呢。另外几面都封死了。”他小叔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许简安停住了脚步。
我一脸迷茫地回头看他。
许简安冲我笑笑:“你让婶婶带你去,你上厕所,我一个大男人跟过去不太好。”
我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我犹豫着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开。
他小叔大着嗓门喊:“安子,先跟叔喝一杯。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听了这话,许简安拍了拍我的手,柔声道:“乖,自己去。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罢,拉开我的手,回去与他叔喝酒去了。
我还不太高兴地回头望了他一眼,这才一跺脚,往外去了。
身后,是他小叔的声音:“安子,这女人哪,可不能惯着。不听话就打一顿。”
“是是是,还是小叔有办法。”这是许简安懒洋洋的声音。
刚踏出门的我,被外面的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我冲厨房大声喊了句:“婶,找你借个东西。”
女人从厨房探出头来,用方言回道:“你要借什么?”
我迷茫地重复:“婶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想要找你借片卫生棉。卫生棉,就是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
女人点了点头,嘟囔道:“我去拿。”说罢,转身朝另一间房走去。
我却在后面追着问:“婶婶,你别走啊。”
走至女人身边,我极低地喊了声:“薛糖。”
女人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朝我身后的正屋门口望了望,极轻地“嗯”了一声。又大声地用生硬的普通话回答:“去……拿……”
我这才松了口气地停住了脚步,站在屋檐下等着。
北风呼呼地吹,天空阴霾一片。
片刻后,薛糖拿着卫生棉出来了。
我极不好意思地接过:“婶婶,你再告诉我一下厕所在哪吧。”
薛糖点了点头,引着我往外走。
待出了正屋的视线范围,我一把抓住薛糖的手:“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说到最后,我几乎要哭出声来。
薛糖极警惕地望着四周,用力地将手从我手中抽回去,飞快地说:“别哭,别露出异常。这家是人贩子,一家的人贩子。你赶紧跑,跑出去了叫人来救我。”
我睁大了眼看她。
薛糖却对我指了指厕所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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