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然。
毕业那年,我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女孩。
她很美,可她的美,却带着一种脆弱感。
她工作常常失误,总是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每次看到她挨骂,我都又好笑又心疼。
怎么会有人笨成这个样子,让人好想照顾她。
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喜欢上她时,她却辞职了。
那段时间,我怅然若失,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我和她明明就没说过几句话,可她却在我心中有了如此重的分量,或许有些东西,就是上天注定的吧,我为了一个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女孩,沦陷至此。
没想到命运如此眷顾我,我和她在一个公园偶然相遇了。
她并不记得我是谁,但没关系,我们终于正式认识了,我主动加上了她的微信,每天和她聊天,陪她打游戏,她和我渐渐也熟络起来。
唯一让人不爽的是,每天打游戏时并不是甜蜜双排,她还得带着她闺蜜,而且她闺蜜总是阴阳怪气,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我一直以为,她闺蜜就是吃醋,见不得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直到有一天,她闺蜜加上我的微信,开门见山地说道:「姜年年精神有问题,季然,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对你对她都好。」
年年神经衰弱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她很坦诚地告诉过我,但陈倩这个语气,让我非常恼怒。
她和年年明明是好朋友,却在背后这么说年年。
当时我就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并没有理会陈倩的警告,继续攻略我的女孩,她很难追,但我的真诚和用心,终于还是打动了她,我和年年正式确定了关系。
年年说,她好不容易谈了恋爱,一定得请好闺蜜吃饭。
虽然看不惯陈倩,但我还是同意了,只要是年年想做的事,我都陪她。
没想到,趁年年去洗手问补妆的时候,陈倩居然用脚蹭我的腿。
我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年年回来后,我就借故带她走了,还让她离陈倩远一点,可年年是个善良的女孩,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好闺蜜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对她好。
从那以后,陈倩总是隔三差五地在微信上给我发一些暖昧信息,有时候还发暴露的照片。
我拉黑过她好多个号,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账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总是无孔不入,见缝插针地出现,想要影响我和年年的感情。
当然,她根本影响不了。
我有想过,在年年面前揭穿陈倩的真面目,可年年和我说过,陈倩是她唯一的朋友,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伤心难过。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不理陈倩,尽量占用年年的时间,让她少和陈倩接触,不给陈倩伤害她的机会。
可是陈倩变本加厉,给我发了一大堆信息,在我面前诋毀年年,说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话。
我承认,这一次,她真的影响到我了,我很愤怒,想让她彻底消失 在世界上,永远都别想再来打扰我和年年。
年年很信任我,就像信任陈倩一样,我想从她那里拿到陈倩家的钥匙,很容易。
我来到陈倩家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只是警告她,要是再继续骚扰我,我会让她后悔。
我想和年年有个未来,不能做出过激的事。
但陈倩继续说着那些羞辱年年的话,有一瞬间,我真的失去了理智,拿出了带在身上防身的匕首,划伤了她的脸,我的手臂也是在那时候被抓伤的。
我让她自己消失在这个城市,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年年面前,否则,下一次被毀掉的,就不只是脸这么简单,说完这句话,我就离开了陈倩家。
我当然不会杀了陈倩,如果我杀了她,对年年来说,就是同时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让年年陷入那样无助的境地。
我的未来规划里,是有姜年年的,梁畅,我和你不一样。
【梁畅视角】
听完他的讲述,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大概是为了他那一句:「梁畅,我和你不一样。」
看着季然澄澈无比的眼神,我心情复杂无比。
很多年前,我也曾见过这样一双如清溪股的眼睛。
季然说他没有杀害陈倩,我信了。
我和季然相顾无言,沉默着,之前那个警员又匆匆跑进来,一脸惊慌地说道:「梁警官,有人来自首了!」
我怔怔地坐了许久,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啊,我极力的想要证明姜年年和季然是有罪的,其实是因为,我才是那个卑劣的人。
还真是挫败啊。
张牧是来自首的。
他是陈倩的男朋友。
「是我杀了那个贱人,她给我戴帽子,被我发现了还拉黑我,我到她家去找她,她居然骂我是个窝囊废,比不上别人一根脚趾头,我一冲动,就把她给做了!」
「对,让她跪下,把她绑在十字架上,都是为了让这个贱人给老子忏悔!她就是个该死的贱人!」
前段时间,一个深夜,张牧忽然收到了陈倩发来的裸露的照片。
张牧心底暗喜,觉得这个小娘们挺会玩,没想到紧接着,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季然哥哥,你看看人家的身材好不好嘛,你难道不想狠狠占有人家吗?」
当时他就怒了。
他娘的,他把陈倩当小祖宗一样供着,没想到这娘们给他戴了这么绿油油的一顶帽子。
他立马发消息质问,结果就看到了红色感叹号。
他是在道上混的,底下的小弟都知道他有个贼漂亮的马子。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他想要联系陈倩,却发现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陈倩给拉黑了,这让他更是愤怒。
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恶向胆边生,便提着刀找上门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受控制了。
听完他的讲述,我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条短信呢?陈倩为什么会给姜年年发那条短信?」
「谁知道她耍的什么花招,这臭娘们,估计是想叫人来救她吧,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想杀她,就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谁知道这娘们嘴不干不净的,找死。」
我心里仍然有疑虑,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张牧自首,也交代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和作案动机,这案子也应该顺理成章地完结。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审讯室,一眼就看见,走廊尽头,姜年年和季然彼此紧握的手。
姜年年盯着季然手上的银手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说凶手自首了吗?为什么还要抓你啊?」
季然轻笑着抬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因为我划了她的脸啊,故意伤人,别怕,年年,我的情节不严重,而且是主动认罪,能争取宽大处理的。」
「年年乖,等我回家。」
我默默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对不起啊,姜年年。」
我终究是个懦夫,那句欠了她十年的对不起,时至今日,我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口。
…………
我叫梁畅。
我是个警察,穿上这身警服,我就是正义的化身,可没有人知道,我在曾经少年时,也做过愧对一个女孩的事。
我和班上最漂亮的女孩谈了恋爱,我追的她,但是很快,我又被她的闺蜜吸引了。
同时喜欢上两个女孩,是我的错,可我不想让班上的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
我在这样心惊胆战的氛围里,同时经营着两段感情。
我没想到的是,女孩的第六感会这么敏锐,那天,她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望着我,轻言细语地问:「梁畅,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那一刻,我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我似乎能听见周国的同学在窃窃私语,用嘲笑和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有时候,怒火是掩盖心虚的最好手段,我拍着桌子,声音比她大十倍:「姜年年,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眼睛,我心里有点愧疚,但那点愧疚,和我的虛荣相比,微不足道。
她很惶恐地摇头:「我做了什么?」
对啊,她做了什么?
明明有错的是我,可我要怎么说,才能显得是她的错?
我的脑子人来就没有转得这么快过,我想起平时学校里的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像利剑一样尖说的讥讽。
我盯着她的眼睛,慌乱却强装坚定地说:「姜年年,你和你妈一样!」
姜年年她妈是做什么的,整个学校没人不知道。
那些嘲笑和鄙夷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姜年年。
我成功将这次危机转移,可我的内心一点都不轻松。
我看见她捂着脸,羞愤地从班级里跑出去。
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最终全都被我咽进了肚子里,我慢慢坐了下来,保持着问心无愧的表情。
可我,问心有愧。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匆匆地中断了和陈倩的恋情。
后来,学校里有很多关于姜年年的下流传言,还有许多不懂事的男生,总对她动手动脚。
还好那年已经是初三,中考后,一切似乎都过去了,我也将这件事翻了篇,去迎接我的新生活。
渐渐的,我忘记了那个叫姜年年的女孩,忘记了我曾经做过多么卑鄙无耻的事,我的人生好像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污点。
我考上了警校,毕业后顺利进入警队,声张正义。
直到,我又遇见了姜年年。
她让我回想起了我有多么不堪,我想要证明她是心理扭曲的凶手。
可我最终发现,扭曲的,好像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一年后。
我在帮一个文职同事整理去年档案时,意外看见了陈倩案的卷宗。
同事扫了一眼,感慨道:「这案子,当时挺轰动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天道好轮回,这凶手在狱里被查出癌症晚期,今年年初就死翘翘了。」
我愣了一下:「癌症晚期?」
「对啊,要我说,这就是报应。」同事没有察觉我表情的异样,漫不经心地说。
我顿时感觉手脚冰凉。
当时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首先,陈倩是一个富二代,也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美食主播,张牧只是一个混混,这两个人天差地别,怎么会走到一起?
而且,从张牧的言语当中就能听出,他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杀人就杀人了,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什么十字架,什么忏悔。
还有那条奇怪的短信,如果陈倩真的想要求救,明明有很多种方法,而且,发出求救短信,代表着她有极强的求生欲,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去激怒张牧呢?
种种疑点,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到。
我顾不上同事奇怪的眼神,夺门而出。
托了很多关系,我才查到,原来,姜年年从四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偷偷写小说,没想到阴差阳错卖出了影视版权,到手三十万,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我又辗转来到了张牧的老家,邻居们说,老两口得到了一大笔钱,早就搬到大城市去了。
我终于想通了所有的疑点。
警察找到姜年年时,她没有哭闹,没有反抗,只是望着月亮,淡淡地说:「明天,季然就要回来了。」
「梁警官,我有一封信,拜托你转交给他。还有,我的事,别让他知道。」
或许这一年来,她一直在等,等待这一天。
我有些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真凶归案,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轻松,沉重得一如当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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