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裴荨的刁蛮,大魏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公主是帝后的小女儿,自小被娇宠着长大,所以没人敢触她的眉头,除了林拂。
林拂供职于翰林院,是本朝新取的状元郎,皇朝未来的栋梁。
这人不仅满腹才华,而且长相十分出众,裴荨见他的第一眼便沦陷了,从此便开始了一段倒追的日子。
林拂从小苦读圣贤书,加上家里穷,所以养成了一个拘谨克制的性子,他性格内敛,脾气又臭又硬。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可是纷纷被他的冷漠逼退,没有人能坚持住融化掉这座千年冰川的心。
安乐公主可不一样,要说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比别人更爱美色。
这种喜爱不只停留在表面上,更体现在行动上,她不在乎美男对她冷脸,每次只要看上林拂一眼,她都会觉得一颗心脏剧烈鼓躁,世界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翰林院里都是读书人,尤其还有几个老学究。
这些酸腐的文人老头们一看到安乐公主在翰林院里招摇过市宛若无人之境,就纷纷扼腕叹息,深深感叹公主被帝后纵容地无法无天,没有一点闺中女子的矜持。
裴荨不以为意,每次都会准时出现在林拂面前。
有时,林拂认真坐在窗边写字,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一个人就坐在了窗边,含笑看着他喊“林拂”,林拂手中的笔啪嗒一下掉在纸上,上好的宣纸顿时晕染了一片墨迹……
有时,林拂在与同僚饮酒对谈,裴荨自来熟地坐在他的旁边,把一群翰林院的小伙子们尴尬地面红耳赤,纷纷逃走,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跟林拂一起喝酒……
还有一些时候,林拂在家里动手洗衣,裴荨都会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出现,吭哧吭哧把他手里的衣服抢过来给他洗衣服,让林拂惊讶地目瞪口呆……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半年,林拂终于不堪其扰,不再因为裴荨公主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直接跟她发起火来。
“公主,请自重。”林拂瞪着裴荨,脸色很是凝重。
裴荨抬眼看他:“听你的意思,是讨厌我了?”
“公主金枝玉叶,下官不敢讨厌,只是公主是帝后的掌上明珠,明珠就该待在明珠应该待着的地方,来到舍下,实在是使明珠蒙尘了。”林拂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勉强说道。
裴荨闻言突然一笑,朝林拂走了一步,林拂赶紧后退一步,生怕跟她拉近距离。
裴荨有些恼:“你这么怕本公主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你们文人说话都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喜欢我在你身边,直接说便是,又有何难?林拂我告诉你,就是你总这样心里排斥我、想推开我,可碍于父皇母后的面子却要迎合我的模样,才真真让人恶心,虚伪!”
裴荨说完,掉头跑开了。
留下林拂一人在原地呆愣不已。
从此以后,裴荨再也没有出现在林拂面前。
大家都以为公主追林拂只是图一时新鲜,现在新鲜劲儿过了,就再也想不起林拂来了,甚至林拂自己都是这样想的。
可当宫女问裴荨时,裴荨却说:“谁说本公主要放弃他的?不过是晾他一段时间,让他看看自己的心、也好好想想我这个人罢了。”
林拂从跟裴荨分别的那天起,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裴荨一个天之骄女,处处迁就他,逗他开心,虽然有时候很烦,但这样的女子,他当真不喜欢吗?
没了裴荨日复一日的聒噪耍宝,林拂又重新回到了冷清孤寂的生活中,每日与圣贤书为伴,与三两好友下棋喝酒、吟诗作对。
明明生活都跟以前一样,只是因为裴荨在他的生命中来了又走,所以以前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变得乏味地很,再也不想忍受了。
林拂的生活枯燥单调,皇宫中却重新拥有了欢声笑语。
皇帝皇后这半年来因为爱女倒追状元郎的事,许久没有跟女儿在一起好好聚聚,享受天伦之乐了。
裴荨也觉得以前的自己太不像话,所以陪帝后的时间多了起来,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当真是人生的好时节。
这天,裴荨在御书房陪皇帝说了会儿话,又上蹿下跳地胡闹了一会儿,就听到大太监来报“林拂求见”。
裴荨闻言,对皇帝道:“既有要事,那儿臣告退了。”
皇帝打趣:“状元郎来了,你许久不见,不好好瞧瞧他吗?”
裴荨羞恼道:“别人都不稀罕我,我又在这里讨人嫌做什么?走了!”
她说完,大步流星地迈出御书房,在转弯处一个没注意,正好撞入林拂的怀中。
林拂被突然闯入怀中的佳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佳人已经远走,好像一阵无常的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林拂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重新活力满满、肆意张扬的样子,觉得这才是裴荨。
裴荨就该永远骄傲地活着。
日子如水一样流走,裴荨和林拂的事很快就像水上的波纹般消失不见,有时大家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然而距离林拂和裴荨老死不相往来,不过半年而已。
林拂还是那副克己复礼的模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气质更加沉稳内敛,宛如深秋的潭水,低调却引人驻足想一探究竟。
所有的往事沉淀在了他的眼睛中和魂魄里,他仍旧像最初那个惊艳考场和帝国的年轻人,永远精进,永远一往无前。
等裴荨再次见到林拂时,看到他不仅活的好,而且越来越好时,不禁懊恼地想:他没了我,倒是活的越来越好了。
这样想着,心里越来越气。
更可气的是林拂很快传来议亲的消息。
裴荨终于坐不住,怒气冲冲地来到林拂的家中。
林拂正在凝神写字,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时,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裴荨来到他的面前,夺下笔就问:“你要议亲了?”
林拂被夺了笔,才惊觉一切不是梦:“公主?你怎么来了?”
“问你话呢,你直说便是,你要议亲了吗?”
林拂皱眉:“并没有这回事。”
“那京中为何有那样的传言?难不成是有人造谣吗?”裴荨火气很大。
“总之下官没有议亲。”林拂无奈道。
裴荨把他的笔重重放下:“那样最好,我问你,你喜欢本公主吗?”
林拂这次倒是很坦荡:“喜欢。”
裴荨没料到他竟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愣了一下,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公主不是讨厌虚伪吗?下官说喜欢,确是肺腑之言,难不成公主讨厌别人虚伪,却也听不得真话?”林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裴荨忍俊不禁:“好啊你,半年不缠着你,你竟变成了这般模样,翰林院教你的就是这个?”
林拂纵容地看着她:“公主晾着下官,为的不就是今天吗?如何?公主满意吗?”
“满意满意,”裴荨笑道,“我这就去向父皇母后请旨,告诉他们乘龙快婿找到了。”
她嘻嘻哈哈地拉着林拂的手走出他的家门,来到了长安的大街上。
那天,许多人都看到公主开心的模样。
大魏的公主很快迎来了人生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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