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树保
一
吉水文峰大桥矗立在恩江与赣江的交汇处,身姿挺拔,骨骼俊秀,与云水相依,若蛟龙出海,气度不凡。前脚踏入奔腾的赣江,就要大鹏展翅,御风翱翔;后脚还驻足在悠悠的恩江怀中,欲走还留,不肯挥别。他是文峰山和恩水河哺育的孩子,谦谦有礼,温润如玉,却有着大江大河的豪情和气概,有鸿鹄冲天之志,横亘两江之上,贯通文峰城南城北,似长虹卧波,天堑变通途;又像吞云吐雾的巨龙,挟风带雨,呼啸而来,拖着小城奔向诗和远方。
文峰大桥系出名门,气宇轩昂,以文峰命名,融镇名、山名,路名为一体,揉合了山的灵气、水的秀美,深深地烙上了本土 印记与家园情怀,延续了吉阳古城千年的风骨和气质,沉稳又质朴,兼具古风和现代之美,从一出生便光芒四射,备受注目,成为小城标志性的建筑和网红打卡之地。他左手牵挽着进土文化公园,俯瞰三千进士冠华夏的空前盛景,状元塔巍然耸立,雍容尊贵,永乐大典熠熠生辉,半边月雄照天下。右手抚摸着逶迤的古城墙,看东西门码头百舸争流,人潮汹涌,商贾云集,江右商帮结队从这里出发,顺流而下,货通四海,好一个富庶繁华的江南望郡。雄伟的状元塔与古城墙上高耸的阁楼隔江相望,遥相呼应,宛若文曲星下凡,解缙和胡广二位先贤相互执礼,傲立江边,吟诗作赋 ,捋须长谈。那些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金玉泻地般溅落在万顷碧波之上,激荡起浪花朵朵。奔流的江水因而有了文字的心跳和脉博,有了诗人的气节,有了小城的辩识度,像个孺雅的长者,满腹经纶,傲骨铮铮,在光阴的流逝中馥郁生香,惊艳红尘。
浸蕴千年文风,熏陶名士风采,文峰大桥注定是位饱学之士。宽敞的桥面四平八稳,通达古今,是他敞开的胸襟。居中拱起的弧形双塔,像两张安放好的竖琴,轻拢慢捻间,弹奏的必是诗风雅韵,或者新时代奋进的乐章,如行云流水,日夜回响,鼓荡人心;更像徐徐铺展的巨型书卷,清风翻页,墨香袭人,激励着后世子孙勤学苦读,奋发有为。

乡情散文:桥见美好
二
夜幕四合,华 灯初上, 文峰大桥迎来了一天中的高光时刻。
满城的灯火依次点亮,大桥化身为流光溢彩的舞榭楼台,炫彩夺目的光影中心,照亮了夜晚,温暖了小城。远远望去,霓虹闪烁的桥塔如飞来彩虹,色彩不停变幻,斑驳陆离,美轮美奂,怪不得孩子们亲切地称之为“彩虹桥”。大桥整体倒映水中,露出盈盈笑脸,清秀高雅,看上去心情不错,正忙着沾水擦抹,对镜梳洗, 拾缀精致的妆容。来往行人邂逅鹊桥,云中散步。生旦净末丑陆续登台,灯火摇 曳中演绎岁月蹁跹。
桥面喷洒千万道水幕,如飞瀑般自上而下泻入江中,或急或缓,忽远忽近,和七色灯光完美融合,变化出各种颜色和身骨,舞姿翩翩,乐音宛转,浩浩乎如银河倒挂,气势磅礴;袅袅兮若仙女降临,裙摆飞扬,仪态万千。轻烟散处,凉意频频。墨绿而深邃的江面金光闪闪,如繁星闪烁,舒展笑颜,将大桥美景尽收眼底。临江幢幢建筑连同炫丽的灯光—同跃入水中,宛若一束束火树银花,在碧波中悄然绽开。

乡情散文:桥见美好
三
灯光璀璨的文峰大桥,散发着无穷魅力,迷倒了整个小城。
从四面八方涌出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白首黄童,纷纷走出家门,拖家带口,拥上桥头。既活动筋骨,健步炼身,又可观赏夜景,消暑纳凉,享受劳累一天后的悠闲,享受清风明月的陪伴,享受大桥赐予的笃定从容。桥上桥下,岸左岸右,人影憧憧,络绎不绝。
漫步桥头,倚栏远眺,野旷天低,星月入怀,有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之感。江风扑面,心旷神怡,倍觉凉爽,吹走了一天的疲倦和烦恼。似乎白天的苦与累,迷惑与困顿,郁结的情绪与紧蹙的眉头,在这一刻得到缓解,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大桥上走一走,从这头走到那头, 又从那头走到这头, 就像在人生的漩涡中打了几个来回,抖落的是困境,是过往,收获的是希望,是美好。“吾心安处是吾家,只生欢喜不生愁。”清风徐来,波澜不惊,这一刻游走于心的淡定充盈,不正是人生最曼妙的风景吗?
这个时候的文峰大桥,无疑是最忙碌的,也是最热闹的。灯火阑珊处,人头攒动,熙熙熙攘攘。轻重缓急的脚步,此起彼伏的交谈,直抒胸意地放歌,早已盖过了滚滚车流,把大桥装饰成火爆拥挤的夜市,人流如织的天街。喧嚣的烟火气息肆意流淌,人间的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到处氤氲,一览无遗。
此刻,大桥是卑微的,也是兴奋的。他甘愿俯下身子,跌入尘埃,任众人踩踏,任快乐挥洒。他甚至愿意加入人山人海的队伍,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载歌载舞,与民同乐,一同分享岁月静好,一同分享盛世的繁华。
迷人的夜色下,小城温婉,人间温婉,大桥内心也是温婉的。

乡情散文:桥见美好
四
时光掠过二十年,彼时家乡滔滔的赣江水面上还没有一座桥梁。身处赣江以西的我,从小就饱受水患之苦,更饱受过江之苦。虽然离县城只有三四十公里,却因一江之隔望洋兴叹,咫尺万里。对我而言,县城即远方,来回一趟必须舟楫摇橹,“汽车坐洋船”,车和船相互接力,一路尘土飞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花费一整天的工夫,苦不堪言。那时候的桥,是盼望,是梦想,是人们梦寐 以求的畅通和跨越,是近乎救世主般的仰望和存在,也是一道难以启齿刻骨铭心的伤痛和记忆。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家乡小城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碧波荡漾的江面上,数座桥梁横空出世,一字排开,雄姿英发,各具特色,恍若织进青山绿水的诗行,镶嵌入小城的肺腑,丰富了田畴碧野,写意了水岸人家,也圆了家乡人民千百年来的梦想。

乡情散文:桥见美好
桥是诗,也是史,一部改天换地的奋斗史。作别渐行渐远的渡船、码头,岁月交替中,他看到变化万千日新月异的壮美景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小城建设如火如荼、一日千里,人们生活富足安康、欢乐祥和。一座国泰民安物阜民丰欣欣向荣的美丽家园跃然眼帘。
文峰大桥就是小城变迁的见证者之一。大桥之上,云淡,风轻,奔跑,歌咏。大桥之下,浩浩荡荡,曲水流觞。一切美好,正在发生。(曾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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